【红兴】眼前月

*现背 ooc

*祝大家节日快乐 但愿人长久



眼前月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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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那一刻觉得,自己一直在等的从来不是“我喜欢你”“我爱你”,而是走过千山万水,有人拍去他周身仆仆的风尘,在某个月色如同流水的深夜,同他说这一句,我都知道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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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艺兴再去南方,已经是九月末十月初的时分。日子如同流水一般潺潺走过人的指缝,只余留手掌之中一点儿清冽的甜。在无休止的通告,极度缺失的睡眠里他总来不及去思量这半分无端的甜,但万千洪流之间的须臾一瞬想起了,心中便下了场翻山倒海的骤雨。


立秋过去一个来月,南方依然潮热,天上总郁结着一层绵绵的云,时不时飘洒些雨滴下来。张艺兴将口罩挂在下巴上,低着头随经纪人走出人流涌动的机场。他在繁忙之中翻开信息看了一看,嘈杂的声音灌进耳朵里,指尖滑到底端,上一次孙红雷发短信给他还是半个月前。

那天他们穿着厚重的军大衣,将全部的热度洒在了零度上下漂浮不定的东北。


祝顺利。短短三个字,他好像听见那人沉沉的嗓音念在他耳朵旁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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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月总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游走,张艺兴再睁开眼,人造灯光比生理反应先一步打湿他的双眸。


“我已经十多天没睡好觉了。”他低头看一下自己清白的掌心,闪烁的镜头灯光依然汹涌进人眼角眉梢。彼时他穿深色衣衫,衣领拉上来挡住半个下巴,细软的发丝被妥帖地梳到耳后,眸子里盛着片晶莹剔透的蓝。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意识到自己日复一日的成长。似乎是生活在推着他渐入幽深黑暗的境地,他只得自己披荆斩棘,踏出一条路来。成长于他而言,不再是将棱角分明的意气一一打磨,将生龙活虎吞咽成如履薄冰。他一身淋漓的伤口终究又愈合如初,血肉模糊的地方终究生长出坚如磐石的盔甲。

但曾经,也是有人吹开他伤痕上的尘土的。

有人在他难当苦痛的时分,缓慢而坚定的握住了他的指尖。

在每一个月缺抑或月圆的时分,他能无所顾忌,在那人身边做一个岁月静好的美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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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艺兴总在某个瞬间质疑自己是否还活着,高强度的压迫先逼迫人将睡眠拆分成琐碎的片段,再然后便是突如其来的失眠。他缩在车座里眯眼瞧着当下被阳光照射得雪白通透的手指,同张鹏飞打趣道,自己的青春哪能比做东流水,分明是一把干柴,几年之内烧了就人取暖。

张鹏飞转过头来讲水递给他,说你的青春太快了,连场正经的恋爱也没谈过。


有许多事情是可以同张鹏飞讲的,比如失眠,比如从来没有谈过一场正经恋爱;有许多许多事情是不能同张鹏飞讲的,比如在彻夜不眠的时候,他也会有无端的宵想。他想自己哪里是没有爱过呢,他分明曾在孙红雷宽厚的背上停留过,摩挲过他掌心粗糙的纹路,细嗅过他鬓角的烟草味儿,在唯有细碎星辰闪烁的黑夜里,于他嘴角留下过一个稚嫩而浅淡的亲吻。


他知道他的爱是无疾而终的。有许多许多事情是不能讲出口的,有许多许多事情,就应该埋在肚子里,等那些灼热燃烧的爱恋冷却成温吞的细小火星,冷却成暗色灰烬。等那灰烬之中,再开出旧时明亮的花儿来。

等某个水到渠成的时刻,他终于能直视对方的双眸了——那或许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,他要好好儿敬孙红雷一杯酒,将最初的那杯一并还上。就不提情与爱了,留给彼此的,是相持的身影,是手掌心的热源。


也很好。




*

孙红雷当真握住了他的手,触感比月光流淌过掌心还要温软。而后是风拂过额头,冰冰凉凉又泛着甜,像那年冬天吃的糖堆上坠着的一层透明冰糖。他自哂道今夜总归能睡着,却怎么又梦见这个人。

“烧得厉害。”掠过额头的风得出结论。


“太晚了。”他想,也说出口。我很想你,很早以前就想你。


孙红雷手掌妥帖地扶着他的后背,将枕头在他身后垫好,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儿的水。在现实与梦境的某个相交点总带着些难以言述的意味,张艺兴在灼热的昏沉中捕捉到那一点,他在滔天的热浪中向彼岸泅渡,摊开掌心是一片澄净的白。

于是他知道触感是真的,温柔是真的,万事万物都是真的。他渴望,惶恐,想要接近又避之不及。


眼前的雾气融结着黑暗,氤氲了他整个眼眶温热的湿度。他睫毛一抖,须臾之间就要掉下眼泪来。黑暗里对方凉凉的手指附在他眼下,他便硬生生的不要落下泪来。


“我都知道。”


孙红雷声线低低沉沉的响起来,自己的心便跟着空了一块儿,再触碰一下便会分崩离析。他在那一刻觉得,自己一直在等的从来不是“我喜欢你”“我爱你”,而是走过千山万水,有人拍去他周身仆仆的风尘,在某个月色如同流水的深夜,同他说这一句,我都知道。


那一滴眼泪就郁在眸子以前。于是万物都是朦朦胧胧的,窗外的月亮镶了层毛边儿,像是落在信纸上圆圆的一滴水。他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灼痛,在静默的时间里,听到孙红雷带着笑意的叹气。


“长大了。”孙红雷笑起来,语气轻轻的,“好啦。喝点儿水。”


他低头接过,手指在拿杯的瞬间碰到他的。热水从喉管翻滚进胃里,牵扯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情愫。

张艺兴想起两年前在丽江,彼时稀薄的氧气不足以供养他二十三岁年轻的躯体,细若尘埃的飞雪砸在脸上如同刀割,一步都是千钧。再想起在未愈腰伤连同四十度酷暑的折磨之下爬上层楼高的城墙,在无法联络的境况之下穿越大半个城市与所念之人相遇,抑或万千镁光灯闪烁之下,重重奶油炮弹里,他眯了眼睛,有人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。


张艺兴想,是这个人。他们分明经历了那么多壮阔的故事,每一次拥抱擦肩与错身,都是他们的故事。他知道这个人在他缓慢而狭长的梦境之中捉住了他的指尖,在如水的月光之中淡淡的烟草气息就萦绕在鼻尖以前一寸。

他说,是你吗。


呼吸几乎碰到他的嘴唇,眼睫上像吹了一层清风。他听到孙红雷的声音,是我。

良久,嗓子哑了一点儿,轻轻问他:“好不好?”


他的眼泪又出来了,滚烫的郁结在眸子里,眨眼便落在孙红雷的手背上。他们都听到那两滴泪落的声响,在十分安静的夜里,挥耳不散,融进厚厚的月光中去。

也很好。他想。


于是眼前人的唇印在他微阖的眼上。







*

海底月是天上月,眼前人是心上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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